掉毛的兔子
人说誓言烧成晖

子博|国剧同人|锁捡|梁诚|狄芳|越兰
 
 

[狄芳/吕苏] 蝶恋花 [下]

11

吕涛冷静下来,很快就写信给苏志文道歉。

他也很快收到了苏志文的回信。

吕涛展开信纸。

苏志文说他接受了吕涛的道歉,苏志文说他知道吕涛是在担心他。

苏志文说他还是不能就这样离开沈家。

吕涛盯着纸上的一笔一划,一字一句,眉头越皱越深。他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,走了几个来回后,他就把信塞回了信封内,拿起大衣和帽子,出了门。

12

“吕先生,都这么晚了,有什么事儿吗?”

“我想找苏先生。”吕涛对章妈礼貌的微笑。

章妈绷着的脸稍微软了点,“真不巧,苏先生病了,今天不方便,吕先生还是改天再来吧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让他进来吧。”沈碧云披着黑披肩,虽然散着头发,但不减优雅,“他是志文的好朋友,就算志文病了也没什么不方便的。”

吕涛跟着章妈进了内厅,沈碧云看着吕涛:“志文现在发着烧,还没退,有劳你好好照顾他了。”

吕涛怔了一下,才给沈碧云道了谢。

章妈带着路,吕涛在后面跟着。

沈家很大,走了一段,上了楼,才到苏志文的房门口。

“梅湘!药呢?”

叫梅湘的女仆端着托盘走过来,章妈正准备去接的时候被吕涛拦下来了。

“章妈,你去忙别的吧,我来就行了。”

“那就谢谢你了。”章妈示意梅湘把托盘给吕涛,“梅湘,太太明天穿的衣服熨好没啊??没好还不赶快去???”

女仆慌忙忙的提着裙子小跑离开,章妈踩着她的皮跟鞋,一走一响的跟在后面,恨恨的念叨:“这么忙还给我加事做,干脆病死算了。”

这句话,音量不大不小。也不知道是她气急败坏一时失言,还是故意说给吕涛听的。

吕涛很清楚,想苏志文死的沈家也不止章妈,只是章妈是唯一会说出来的那一个。

吕涛无奈的叹了口气,轻轻推开门。

苏志文闭着眼睛,躺在张大双人床上,看上去像睡着了,冷敷的毛巾掉在了枕头边。

吕涛探了探苏志文的额头,没有想象中烫,他换了条湿毛巾搭上,把被子掖严实,然后又拿了条干毛巾,轻轻地擦苏志文脸上的汗。

苏志文偏过头,人没醒,但是嘴里在嘟哝着什么,吕涛凑近,才听到苏志文在隐约念着狄仁杰的名字,过了一会儿又念吕涛,两个名字翻来覆去的交替。吕涛偷偷笑了,他忍不住去捏苏志文的脸,但力道很小,动作很轻,一点儿也没扰到苏志文的梦。

吕涛觉得现在毫无防备的苏志文就像个孩子一样。

毫无污浊,纯真善良的白。

吕涛开始小声的说,说看到你今天的信字迹和往常不一样,有些微妙的潦草,觉得你可能出了什么事才连忙赶到沈家的,没想到你是病了。

吕涛用手指碰了碰苏志文的脸颊,说,我现在不逼你了,等你帮了你身边的人,你再离开沈家,离开上海,做你真正喜欢做的事。

吕涛揉了揉苏志文的头发,说,我马上要回香港了,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,别再生病了,沈家的女人都不简单,你要多点心眼。

吕涛掌心轻轻的滑过苏志文的耳廓,说,我会等你的,多长时间都等。

说完,吕涛移开了手指,俯下身,温柔的吻了那两瓣天生微翘的唇。

13

吕涛做了个新的梦。

没有前世今生,只有一片混沌的深蓝,更像是黑。

无边无际,深不见底,像在大海的中央般。

而梦里的吕涛,纵身,一跃而下。

14

“明天我就要去香港。”苏志文扬了扬手里的小纸片,说:“船票都已经买好了,这次不去不行了。”

吕涛没什么大的反应,“反正你打算去香港转几圈就找个借口溜回上海吧。”

苏志文腆着脸笑了,“你真懂我,这都被你看穿了。”

吕涛想起了苏志文发烧的那晚,沈碧云见到自己的反应。

“沈夫人跟你说了什么没?”吕涛问。

“碧云?她没说什么特别的,只是,她要我……”苏志文顿了一下,“她要我做我自己真正喜欢的事。”

“你对这句话没什么想法吗?”

“想法?我能有什么想法?碧云她只是不想我呆在沈家当众人的靶子,也不希望我只是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……”

“志文。”吕涛截断了他的话,“沈碧云是个聪明的女人,你难道就没有想过,她指定要你去香港的原因吗?”

“香港?”苏志文摊手,“现在上海的局势不稳定,方家的资产也都转到香港去了,做油画生意,香港那边空间和机会更大。”

吕涛叹了口气,“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,其实我马上也要回香港了。”

苏志文直起身站了起来。

“你是说……”苏志文怔了下,咧开嘴:“不,这不可能。”

“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,你在查沈碧云的底,她一样也在翻你的牌。”

“但她从来没提过……”

“你们一开始就是交易关系,你也知道,她真正爱的是她的第一任丈夫,她也没有理由去干涉你的感情。”

“我……”苏志文吸了口气,“可从表面关系上我是她的丈夫,而我们又是两个男人,这样她都觉得没关系?”

“她敢嫁年轻她三十多岁的男人。”吕涛说,“她远没你想的那么保守。”

“可我……”

“可你还是想待在沈家,继续查她们的事。”

“吕涛……”

吕涛按住了苏志文的嘴,“不用说了,我都知道。”

吕涛拿过苏志文的船票看了眼,说:“不管你打算找什么借口溜回去,都得先在香港呆个几天,我现在买后天的票还来得及,不如香港那边我来帮你安排?”

苏志文没想到吕涛会是这个反应,怔了一会儿,才回过神说了句好。

15

吕涛又梦到自己一飞冲天,穿越了如阴云一般柔软而绵长的灰。

16

有些东西总是消失的很快。

毫无预兆。

17

油画们靠着壁橱,安静的垫在苏志文的背后。

沈碧云慢慢地,给苏志文罩上白色的面纱。

他额头上的血还没有干透,给纯白的方块布染上了红色的一点。

苏志文这个样子,才是幅真正的油画,吕涛想。

壁橱的四边是画框,苏志文就是画的主人公。

整幅画,美的别致。

沈碧云说,你终于可以解脱了。

她说的没错,你解脱了。

吕涛在心里说。

你冲破了金铸的牢笼,再也不用呆在这充满谜团和恶意的淑女之家。你撕碎了风流多情的假面,再也无需刻意的对着她们表演。你跨越了伪装与欺骗的不安,再也不会在善良与真诚的负担下挣扎。

你的小雨,方琪,小曦,沈家的所有女人都再也无法束缚住你了。

而我也一样,再也等不到你了。

因为你惨白的唇不会恢复血色了。

因为你不会张开它们发出糯软温柔的声音了。

因为你也不会再主动用它们亲吻我了。

你解脱了,苏志文。

又一次的。

18

“你不打算和我们一起查下去吗?”韩文亮站在吕涛身后问,“你是巡捕吧?苏先生是你的好朋友,你不希望找出真凶吗?”

“这里是上海,我没权参与这里的案子,而且上海不缺警察,我也不是什么神探,何必去参一脚呢?”吕涛说。

韩文亮也不坚持,只是对着吕涛面前的黑白瓷像鞠了一躬,然后就离开了。

这里只剩吕涛一人。

天压的很低,空中的阴云像大团大团的肮脏棉絮一样,恹恹的。风很大,但却没有下雨。碑前放的鲜花,在风的搅动下摇头摆尾,不堪肆虐的花瓣已经被迫离开生长的枝杆,一片一片,吹向了未知的远方。

吕涛把背包放了下来,自己也慢慢的坐在了草坪上。

“韩文亮要我查出真凶,查出真凶就是对你最好的交待吗?”吕涛打开包,从里面掏出一瓶酒。

“真凶反正是沈家的人,无非是章妈,方柔枝中的一个,不过,章妈也只是嘴上念叨着要你去死,真做起来估计也没那个胆,而方柔枝……她表面不说,实际上对权钱这些爱的不得了,你冒出来分家产,她肯定不会放过你,而其他的女人,就算对你不满也没那个狠下手。”

吕涛对着瓶啜了一口,又忽然停下。

“差点忘了,还有方琪,她的行动无法用常理推测,现在又被人下了药,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……”

吕涛开始整瓶的往嘴里灌,灌完了后还打了个嗝。

“还有那个小雨,她也是沈家的人,不是她想着去复仇,你怎么会潜进沈家?还有沈碧云,如果不是她非要结婚,你也不会成为沈家的众矢之的。反正整个沈家都是凶手,查不查清楚又有什么所谓?”

“真可笑,我带着神探的记忆,这辈子干的也是巡捕,但我现在竟然对查出凶手没有哪怕一点的执念……”

吕涛把剩下的十几瓶酒全部打开,“谁是凶手都无所谓,反正谁都没有办法把你的命还回来。”

吕涛说完,就开始连着吹瓶。

中间没有任何停歇,一瓶接一瓶。

喝到后面,连吞咽都变得艰难。从嘴边溢出的部分顺着吕涛的下巴流到脖子里,慢慢地打湿了他的衣服。直到所有的瓶子都倒不出一滴酒,吕涛才停了下来,开始急剧的喘息。他已经出了一身汗,脸颊也被烧的通红。

缓了好一阵吕涛才平复了呼吸,他痴痴看着眼前的瓷像,突然“嘶嘶”的笑出了声。

“你知道吗?”吕涛的眼神迷离了起来,“我已经梦不到你了,从你出事的那天开始,我就再也没有梦到过你了。”

“我现在只能梦到一些色块,先是黑色,或者是灰色,接着就是大片大片的鲜红……”

“你父亲是做油画生意的,我要请教他一下,明明黑色是最深的颜色了,为什么红色浇上去还能艳的那么刺眼?”

“我后来也终于想通了那些色块是什么。”

“元芳死的时候穿的黑色,你死的时候穿的灰色。两次都是,在我的眼前,脸上染着红色。”

“我现在梦不到你了,看不清你的样子,你的脸就被那块大红色给遮的严严实实。”

吕涛忽然笑出了声。

“这样下去,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忘记你的长相。”

“不会是你在转世之前,特地向老天爷许愿,要我忘了你吧?”

吕涛把整个包都倒了过来,包里的东西“哗啦”一下,倾泻出来。

那是信,吕涛收到的回信,加起来大概上百封。

吕涛用手轻轻的摩挲着寄信人的姓名。

“你回给我的每一封信,我都能闭着眼睛背出来。”

吕涛从里面抽出了一封,“之前我大胆的向你表白,然后隔着好几天都没收到你的回信,我还以为你气的不想理我了,正急着呢,没想到信就来了。”

“那是你给我的最短的一封信,里面就一句话,是苏东坡《蝶恋花》的一句。”

吕涛仰起头,喃喃道:“天涯何处无芳草。”

“天涯何处无芳草?就让我忘了你吧,不光这一世,往后的一千三百年都不要再记起你。”

“你也是,别记起我,我可不想再成为你二十六岁命中注定的劫。”

吕涛划了火柴,扔到了那沓信上。

他站起身,对着那张黑白瓷像抿着嘴微笑,说,不用送了。

END

评论(46)
热度(77)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 掉毛的兔子|Powered by LOFTER